故事结局已定,但叙述方式可以选择

王 小新
公文写作
zh-Hans

一次难忘的告别,它的意义在于:那些在你的记忆中本该要忘记的人,却从此将会充当一个非常鲜活的角色。

无意要“告别”的人

跟一位姑父接触最多是他在给我们家修房子的某年暑假;那时他刚过了五十,在平均气温超过37度的烈日下,戴着遮阳帽,一个砖一个砖的砌上去。

身上的衣服在头天湿透之后一晚上晾干再接着穿。

据他说盖了三十多年的房子,我们的应该会是他的最后一栋。我庆幸,并不禁对他往后的生活充满着期待。

他家在县城,年轻时花一些弯路在城里选了个地段,到如今已是翻了好几倍的价值。虽不算繁华区段,但却比我们这边高出好几个档次。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距离县最好的高中近些。

他没读多少书,但他的三个女儿在那年暑假为止,都先后工作两年、大学实习、刚拿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且暑假还听他说着正准备买车。

本是该开始多么幸福的生活,在苦了大半辈子之后。

可在今年春节,表姑(他的妻子)来这边拜年时,当我们问起姑父为什么没来,她笑着说他去了另一个地方,几个月前查出患了癌症。

而距离他活生生的站我面前时才过去半年时间。

我跟表哥的接触大致可以分三个阶段。  

第一次在他的婚宴时,他穿着笔挺西装,到每一桌敬酒时都能逗得笑声不止,外表气质都处于最佳的时段,新娘也特别美丽。 

几年后,在外婆家。那时已经听说他患了癫型,辗转好几家大医院都没效果,最后只能呆在家里养病。他看起来木讷了很多,脸上毫无精神,好几颗门牙也因为发病时跌倒在楼梯上磕掉了。

就在我们的一次交谈中,他突然发病直接从凳子上倒下去,尽管我和母亲反应很迅速,但还是看着头朝地“碰”的一声。接着翻白眼、口吐白沫,全身不停的抽搐,任我们怎么摁也摁不住。将近一分钟后抽搐才减少,接着慢慢才恢复过来,等他再次坐回凳子上,双手一直不停的在撮敞开外套上的拉链…… 

又是几年后,大年初五,他随舅舅一起来我们家拜年,的他穿着棉袄,敞开拉链,外露一件很旧、略短的毛衣,皮肤比以前更黑了不少,脸上多了好几道疤痕。当他看到我还有周围的家人时,眼神中显出了很多不安,在家里短暂的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招呼没打一声的离开了。

他的孩子当时也在,我问他你妈妈呢?他回答说,已经有好久没回来过了,还带着笑意。  

二姑得益于嫁了个踏实能干的好老公,在我很小时,她们家就已有一窝猪。到现在是只在家里做些小生意,比如卖水果还有作豆腐。

她的大女儿嫁了一位好人家,二儿子在做生意,两个儿子分别五岁、六岁留在家里由她一直带着,小儿子在去年春节刚从带了一位外地的女朋友回家。

我从学校回来就听母亲说她突然倒地,抢救无效死亡。而距离前一个星期,我还从集市上看着她带着孙子一块买东西,我还走上前去跟她有段时间的对话。

关于这三个以悲剧收场的故事我只进行了短暂的梗概,其实还有很多细节往往不知道是从何讲起。

他们都是生活于最底层关于命运的一个代表。不应该,却活成了本不该有的样子。

但其实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故事在农村时常发生。

很多事情都是突如其来,而我也不知候的匆匆一别,竟是别过了一生。

不禁感叹的是:

黎明和黄昏周而复始的交替,人生也在白昼和黑夜之间挣扎,在前行的路上,我们都会面对一个问题:生命随时可能终结,不幸也会接踵而至。所有的梦想和期望,功名和利禄,困窘和失败都会在死亡的那一刻消失。那么既然来时和去时都一无所有,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坦然面对生命。  ——2015,02,24《我想记住这些人》

生于农村的困境

没有定期体检的概念、没有治安、遇突发状况打120,等救护车赶来时可能早已没救了……

这就是农村环境;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城市人对来自农村的孩子仍抱着很多误解。如:布满污垢的脸、破烂的衣服,胆怯,内向,懦弱,孤僻的综合代表。

出生不能选择,如果能有选择,我想大部分的他们都不希望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成长。

十五六岁甚至更小的他(我)们就要离开家乡,开始一个人外地生活。工作漂浮不定,但围绕在普工,木工装修,五金、服务员,保安……

他(我)们对社会的苛求和希望渺小,没有像所谓城里人想要多么体面的工作和多么高的生活质量——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称得上是一种优点,还是活该出于自身的卑微与妥协。

他(我)们圈子狭窄到以至于每看到一个穿衬衫的走到面前时都要露出一个羞怯的眼神。

可能没多少机会经历多少难忘的恋情,通常是经煤人介绍、聘礼、安排酒宴、过门、睡觉,然后就在一起了……

那之后有了孩子,男方在外地工作,女方在家带小孩,等孩子断奶或已能自己走路后就交给男方父母。双方一同到外地工作,将每个月工资的一部份捎回来寄给父母,养老和供小一起。而他们在一年下来也只有春节等寥寥几天回家,或在暑假时带他们的孩子一起在工作的地方待一段时间……

这样的方式从近代农村开始延传。而我能看到最好的结局就是男方稳稳的待在一个工厂十年、二十年,省吃俭用把多一点的钱寄回去,给儿女买好吃的,好穿的,让他们在学校里有面子,甚至一些考上重点大学。尽管不能完成那种房车、完全现代化的生活,但过很安稳的日子却还是绰绰有余的。等老了被工厂辞退后,他的社保也许已经完成了,不用给孩子多少负担,一辈子也就像是完成一项任务似的就过去了。

但类似于这样实在和上进心的父母并不占多数;大部分的他们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则更像是:通过帮他们抚养儿女,顺便赚取自己养老费用。如果把这看到更为透彻一些则更像是一场交易:父母生完孩子,抚养他们长大承认为的是养老;孩子长大后不想养老,却想在他们能够帮助自己腾出时间来照顾自己孩子的前提下。

没有信仰,就没有感恩。

这不止适用于农村孩子,更适用社会上很多青年。对于他们,老去的父母。

有些扯远,写下这篇更多在乎两点:第一是大多数人宁愿去关心演视明星的鸡毛蒜皮,而不愿去关心身边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第二点是张嘉佳说过:不能改变故事结局,但可以改变叙述方式。但在这更想表达的是,尽管大多数的故事结局不受我们控制,但这并能不妨碍我们从中去扮演一个更为积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