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控日记(六)

梁 晓进
商业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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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管控的第六天,早上睁开眼,习惯性地打开“穗康码”,还是绿码。太爱你了“绿码”!可惜绿码在管控区也只能自恋一下。

我正懒洋洋地在看朋友圈。

突然,门铃狂响!这门铃是开发商当年的设备,都18年了,视屏已经是黑白雪花纷飞,但铃声依然如初的急促和响亮,这声音像催命鬼一样。

是快递吗?

有快递说明解封了!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急忙打开门,

“您好!这是我们社区的管控区《出户卡》,请您签收一下。”两位志愿者送上了《出户卡》,怎么感觉我现在是在封控区呢?难道管控区也要“足不出户”?

本以为解封了,现在反而管控得更严格了,网格化管理,我们是001网格。要凭卡出家门了,而且要戴N95口罩,现在去哪里找N95口罩?

“对了,请问卡上的联系人是谁?”

“你啊。”

“那联系电话呢?”

“还是你啊。”

“哦?哦,哦。好吧。”

看来管控区14天的管控期是不可能提前结束的,死心了。

乖乖地呆在家吧。

“快看快看,白云区调整了管控区和封控区,我们齐富路调整为防范区了,我们解封了!”爱人欢喜的叫声一扫我懊恼的情绪。

太开心了!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那我们还需要到小区做核酸检测吗?”爱人问我。

“嗯,我觉得还是要做,反正是免费的。可况我们到某些地方如果让我们出示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我们还要自费去做呢。”

“好的!我们现在就下楼去做核酸,然后就到外面去逛逛”

“哇!小区做核酸检测的人很多啊”爱人说。

“那我们到小区外的其他检测点做吧,外面应该人不多。顺便看看齐富路的解封情况。”

走到小区门口,“请出示《出户卡》。”保安说。

我掏出了《出户卡》,保安示意我们可以出去了。

“不是一户一卡吗?怎么我们两个都可以出去呢?”我们对视了一下。

“是的,一户一卡,但没有说一户一卡一人,我们两个人是一户的,所以一卡就OK了。”

“有意思,像301一家6口人,他们只需要一卡就可以全家出动了,哈哈哈!”

来到了齐富路,我们俩傻眼了,怎么齐富路还像昨天一样被水马围封着呢?路口还有警察站岗。

“警察同志,请问齐富路为什么还在围封呢?不是已经改为防范区了吗?”

“我们没有接到这里解封的命令。”

“白云区的疫情指挥部刚刚已经发了通告了,你看看。”

“我们是按命令执行任务的,我们的确没有接到任何解封的命令。”

“哦,好吧,你们怎么是增城的警察呢?”我们看到了警察的区域标识。

“是的,我们是增城派过来执行任务的。”

“那你们几点过来的?”

“我们早上5点半就从增城赶过来执行任务了。”

“你们的维稳工作真是辛苦了!”

“应该的。”

这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就不相信了,难道白云区的通告我们理解错了?”

我说:“这样吧,我们先把核酸做了,然后我到齐富路前后的路口看看情况,好吗?”

“好的。”

果然,小区外的这个核酸检测点人很少,加上我们两个还凑不齐1管10人。

做核酸采样时,我还特意用75%酒精喷了前面人刚才头部占据过的空间。采样的大白还朝我笑了笑。“我厉害吧!”我心想。

回小区的路上看到一家快餐店门口摆卖一些生鲜蔬菜。

我挑了一些菜心,称重后店员说:“七两,要一斤吧?”

“够了,多少钱?”

“老板,菜心多少钱一斤?”店员问老板。

“8元一斤。”

“足足贵了一倍多?”我说。

“没办法啦,这个时世,你有菜吃就已经很幸运啦!”

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幸福感。的确,现在有菜吃真的很幸福。

“你先回家,我现在去四周打探一下情况。”“好的。”

我骑上一辆共享单车,来到了齐富路东。这里由警察把守,人员只进不出。进管控区的货物可以在这里交接。保供的货车也可以进入管控区。

“警察同志,我可以出去吗?”

“不可以!”

我又骑车到齐富路西。这里依然由警察把守,人员只进不出。

整条齐富路的每一个横支路口都有警察站岗把守,路上还有警察骑着摩托车来回巡逻。

看来齐富路的确没有调整为防范区。

这样看来,《通告》是我的理解有问题,还是《通告》没有写清楚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我确认,是我的中文没有学好。

因为我的语文是在文革动荡的十年时学的,教我语文的不知道是语文老师还是体育老师,所以是我的错。

回家吧!

路上收集垃圾的储运车和医护服务人员来回穿梭。

经过培英中心高中部的宿舍“咕哩楼”,居然听到里面正播放着音乐。

阳台上还挂满着晾晒的校服。看来学生没有回家,他们是被管控区围封在校园了。

同学们,加油啊!

没骑几步,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嘹亮的男高音歌声。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姑娘就会来伴我的歌声......”

歌声是来自一个停车场岗亭。

“大哥你好!你唱得真好听。”

“我太无聊了,我在这里已经足足六天了!”

“你六天都在这个岗亭里生活?”

“是啊,我每天24小时在这个岗亭值班,煮面,吃喝,睡觉都在这里。对面的店铺的老板有时候回来我就去洗个脸,我胡子六天都没有刮了。”

“为什么不换班呢?没有轮值的人吗?”

“有人轮值,但他进来了,我也出不去回家啊,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倒不如我累一点,实在我累倒了,他来顶班也可以。”

“大哥,你真是好人啊!给你点赞!你贵姓?今年高寿?是广州人吗?”

“我姓范,广州人,59岁了。原来住在西关,现在住在管控区外面的岭南花苑,就在管控区的马路对面,但就是回不了家。我的女儿和女婿在海珠区里的管控区的居委会工作,我的外孙打电话问我‘外公,辛不辛苦啊?你要保重身体啊!’”说着说着,他的眼里有点湿润。

这个停车场岗亭,只有不到两个平方米。在这新冠疫情期间,每个普通老百姓都有一段属于他们的平凡、普通、艰辛的管控区生活。

回家经过云城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让全科医生处方了治痛风的“苯溴马隆”“秋水仙碱片”各一盒20片。9元搞掂。

走进小区,看到小区会所门口麦德龙正在售卖食材商品。

小区会所后面,住户们正在取团购的商品。

管控时期的生活是艰辛的,但是经过多方努力也是有保障的。

小区的核酸检测还没有结束,我突然想起应该再让我90多岁的父母再做一次核酸检测,若他们需要看病要24小时、48小时、72小时核酸检测阴性报告也能提供。我带着他们步履蹒跚地走到核酸检测点,老母亲做完核酸采样后,她的双腿已经不听指挥了,两脚发软。于是我就立马背老母亲回家。

小时候妈妈背我,现在妈妈老了,腿脚不好了,我就是妈妈的腿。

“子欲养而亲也在”,幸福啊!